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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雨欲来

风雨欲来

“先生……先生!”

西娅急切地呼唤着男人,她为了守着他,就住在男人的隔壁,谁知连夜的雷雨使他们所坐的帆船在风浪中不断颠簸。

“先生……先生!”穿着乳白睡衣的少女坐在克罗梅斯的床边,她手持着跳动微弱火苗的蜡烛,急切地呼唤着男人。

烛光下的男人眉头紧皱,脑门上的汗珠不断渗出。“难道是旧伤复发?”西娅不得不尽力安抚着他,犹如时光回转,幼小的她曾经也病倒不起,男人一直守护在自己的身旁。

“不……不!”床上的男人被噩梦惊醒,他发现自己的右手紧紧地握住少女柔滑的右手,一道道红印清晰可见。朦胧中,昏暗的光线下,少女急切关怀的神情竟与记忆中女人的容颜渐渐重合。“先生?”婉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。克罗梅斯一把抱住少女,蜡烛也掉落地上,房间重新回到黑暗。

男人紧紧地抱住少女,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;处子的芳香充斥鼻中,也令男人清醒过来。

“先生没事吧?我去给您做些点心来吧。”少女微笑地说道,但宽阔的肩膀让她生出一丝永远沉浸其中的念头。

“没事,西娅,我很好。”男人松开少女,但右手没有松开。

“陪我出去透透气吧,待在这里太闷热了。”狭小的船舱比起马圈有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
西娅重新点起蜡烛,陪着男人来到船首的甲板上。此时正是黎明之前,克罗梅斯抬头仰望,点点星光在暗幕下清晰可见,在寒兰的古老传说中,伟大英雄的灵魂会升上神庙,服侍在众神的左右。

因为雷雨过后的缘故,清新的空气令克罗梅斯不再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中,见男人长舒一口气,西娅有些自责,男人却说道:“这是去往哪里的船?”

“芝莫哥,船长说过,他们中途会停靠成森。”

这是一艘商船,两人转过头去,年轻的水手爬到主桅杆的最高处,配合着底下的水手们奋力地拉起粗麻绳,“嘿咻——嘿咻”的号子声不绝于耳,一面巨大的主帆被缓缓拉起。

一阵温暖的西南季风吹过,巨大的主帆乘着西南风,商船正在加速。两条麻绳从副桅杆垂到甲板上,绳上挂满三角串旗,是金色罗兰花的标志。

“又是玛门商会的船,看来这片海上没有人敢打这艘船的主意,这艘船他们运什么?”男人没有在意船上的繁忙,而是将目光投向北方的海面。

“我在港口听到水手们谈论,应该运送的是小麦和大豆。”西娅将一件柔软的羊毛外套披到男人的身上。“先生,小心晨凉。”

“嗯。”克罗梅斯正在思考,“小麦?”联系他得到的消息,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征兆。

这么大的一艘船运送的粮食数量可想而知,但……男人的眉头紧锁。

少女没有说话,她默默地站在男人的身后。

“西娅,还记得我跟说过我来自哪里吗?”男人的语气有一丝忧虑,西娅的心里不知他在忧虑何方。

“若顿。”西娅顿了一下,她偷偷地瞟一眼男人的背影,说道:“您来自若顿的伊伯城。”

“是伊伯城公爵艾伦·艾肯查尔的兄弟。”

男人笑了,艾肯查尔家族自若顿建国之日起,便得到王国偏僻的西南边境,上百年来,家族的历任家主们披荆斩棘,使自己的领土向边境外拓展,才有了王国如今的模样。

“你不想知道信的内容?”男人转过身来,向她挥了挥手,“过来吧,孩子。”

少女与男人并肩,男人双手扶着舷首的栏杆,眺望着地平线上鱼肚白的天色,繁星也暗淡下来。

与即将到来的黎明相反,克罗梅斯的心里一片阴霾。

“家族来信,我的哥哥重病在床。这是对外的说辞,甚至连王室也不知道——有人行刺他未遂,但也让他重伤昏迷至今。这是三天前的消息。”

西娅心里很清楚海东雕的传递速度,通常情况下,海东雕是用来传递前线军情和战争情报的,极少用作它用。

西娅很快抓住最关键的一点,“为什么家族要封锁公爵重伤的消息?”

克罗梅斯自嘲一声,“有什么区别?即使他们封锁了消息,但重病在床已经让某些虎狼之徒蠢蠢欲动了。”

“也包括王室?”西娅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,由此可见近年来艾肯查尔家族与王室的关系正在恶化,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。

少女默默地在心里谋算,一张大手打断了她,克罗梅斯满脸笑容地抚摸着少女一头柔顺的长发,在红日映照下,少女拥有着一头披散及肩亚麻色的长发。是的,跟男人同样的发色。

“先生,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。”语气中带着一丝撒娇。

“本来是想让你待在布莱尼那里,那地方小也更加安全。”

“不!”克罗梅斯听到意料之中的答复,她抚摸着少女的长发,说道:“和平的背后往往暗流涌动,人人都想得到权利的果实,弱者在强权面前犹如蚂蚁。”

他心里对即将到来的危机心知肚明,可是——不过他又转念一想。

终有一天,幼狼追逐于草原,雏鹰翱翔于苍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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